无论如何,我们都承载了一种老去的艺术背后的落寞。——柴崎建次霎时,整间别墅里除了金属支架上法国妞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我已经做好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准备,正后侮先前没有向雅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求婚,筱田组长本来沉着的一张国字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奇怪,最后“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妈的,这老狐狸两个多小时下来终于露出了一个比较真实可信的笑容!
“现在像你这样有骨气的年轻人不多了,不多了!”筱田组长一边点头,一边竟然又缓缓拍起了手来,“金君,这场表演精彩绝伦,你辛苦了!”
组长一拍手,别墅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下来,雅子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从竹椅上站起扑进了我的怀里。
“让嫂夫人瞎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呢。”筱田组长身后的建次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他笑得非常好看,本来他们兄弟长得其实算是很英挺的,只不过他老哥实在脸上肌肉太硬,建次这一笑,着实能迷倒不少小女生。
我刚才其实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心,陡然一阵放松,刚才的疲劳感像是潮水一般涌来,被雅子这么一扑没站稳就倒到榻榻米上。我自然没有心情观察建次的笑容,不过刚才多亏了他几次提醒,竟都被我揣摩对了,这一刻心里对他的好感可以说是大大增加,抬起脸朝着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我不是,我们还没有……”雅子听到建次叫她“嫂夫人”,口不择言又想解释,可是建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这小子好像EQ超高),紧接着对我说:“金君,其实筱田组长刚才真的是有招揽你的意思,只不过如果你答应了的话,以后免不了要成为我们山口组宣传和敛财的工具,但现在嘛……”
“现在,你是我们山口组的朋友。”筱田组长终于恢复了他应有的气质,接过建次的话说道。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去玩高空弹跳的游戏了。鬼门关里面转一圈又回来的感觉大概就是像这样子,我整个人在大汗淋漓过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轻松了起来。
“啊哈哈哈,组长,看了那么精彩的表演,我好像肚子有点饿了呢!”建次依旧垂手而立,朝我挤了挤眼睛笑着说。
刚才我被他们几个演戏演怕了,下意识觉得他们又在搞什么把戏。筱田组长却笑道:“对了,我们是该吃饭了。忠信,打电话问一下岸本午饭准备好了没有。
不过之前嘛,金君,是不是该先把这位模特儿小姐放下来呢?“
说完忠信就掏出手机跑下去打电话,我才反应过来架子上还吊着一个人呢。
转过头朝法国妞看去,她本来晶莹洁白的脸色早就涨了个通红,而两腿之间被我恶作剧打上的一串绳结上竟然都沾上了湿湿的印痕。
我知道这绳子太过于粗糙,摩擦女性最为娇贵的部位,她现在想必相当难受,只好先放开雅子走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腰身,拾起剪刀来卡嚓几下让她解脱。
“tumepiques!”法国妞就是法国妞,自由了之后朝我瞪着蓝汪汪的眼睛不知道吐出了一句什么鸟语,然后冷不防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检起地上的和服“咚咚咚”跑进侧室去了。
干,这一下被她咬得我皮都快开了,痛的要死,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同时,忠信也回来了,跑到筱田组长跟前毕恭毕敬地说:“组长,岸本的午饭两分钟以后就会送到别墅里。”
“好了,辛苦金君了!走,我们下去吃午饭,顺便也喝几盅小酒,给金君压压惊!”筱田先生笑着一边说一边一马当先自己先朝楼梯走下去。他这个人虽然古里古怪,但是一举一动里似乎都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压,正是一种属于领袖的天生气质,像我这种人是学都学不来了。
“吓死我了,金……”雅子终于能得空跟我说话,说着说着,眼泪好像又要冲出睫毛流下来了。
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爱哭呢?在东大读书的时候,印象里她可是一次都没有哭过的。我连忙抚慰她:“好了啦,不是没事了吗?现在组长都亲口跟我们说我是他们的朋友了!走吧,下去吃饭!”说完,我瞥见了金属架子旁边那串被我扔掉的钥匙,想了想还是把它检了起来,一只手摸着被咬的脖子,一只手拉着雅子的小手也下了楼。
到楼下朝门外一看,山口组果然是行动力超强的黑道组织,说是两分钟赶到竟然真的赶到了。只见别墅院落之外新停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后门打开以后,一个戴着厨师帽的老头子推着一辆餐车就朝别墅走来,后面还跟着个提着一箱小酒瓶的年轻人。
餐车形状很奇怪,远远比一般的餐车要宽大许多,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医院里急救用的那种推车,上面罩着一个极大无比的大红丝绸盖子,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饭菜。
餐车不一会儿就被小心翼翼推进了别墅的榻榻米地板上。那老厨师将餐车推到正中之后,俯下身子按下了餐车滚轮处的几个机关,餐车就好像一张小桌子似的停在我们几个人的正中。
刚巧这时候那个法国妞穿好了衣服“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了,她好像对我很感兴趣,一屁股在我右侧坐了下来,生生地把我挤到了雅子身边。这样一来,六个人刚好分成了两边,对称地把餐车夹在了中间。
“啧,法国妞怎么这么野蛮?”我正要皱眉头,筱田组长对老厨师点了点头道:“岸本师傅,有劳你了。来,金君,今天喝茶看表演,午饭当然也得来一些雅致的了,咱们这就开饭吧!”
筱田组长的话音刚落,老厨师就抓着盖子的把手一掀,一股暖热的海鲜香味扑面而来,可是当看到餐盘上东西的时候,我的眼神彻底发直,身边那个法国妞捂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而雅子却“呀”的一声惊叫,嫩嫩的脸蛋再一次飘满红晕。
原来这餐车上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海鲜大餐,而是一名胸口摆放着鲑鱼和鳗鱼寿司、腹部摆放着生鱼片、耻部摆放着扇贝和鲍鱼、全身一丝不挂的少女。黑亮的秀发如扇面般铺散在餐盘之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
少女大概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被食物的香气蒸薰成了粉红的颜色,但是一对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同时,目色却平静异常,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体一边被放上了诸多各式各样的食物、一边展露在一帮人赤裸裸的目光下而感到羞怯。
她披散在餐盘上的秀发上洒满了玫瑰花瓣,而七、八双筷子则排成扇形插在少女后脑的一个小小的发髻中。
更绝的是,吃海鲜需要的作料就握在少女的两只手掌心里!
我身边的两个女人看到这道“大餐”之后神色各异,但是我对面三个山口组的男人却好像司空见惯了似的。我猛地醒悟过来,这个餐车中的少女并不是筱田大叔玩出来什么变态的花样,而是扶桑饮食文化中一道至高无上的盛宴,号称集美食、美女、美景于一体的超级传统大餐——女体盛!
像这种吃法,也怪不得正统家庭出身的雅子会大惊失色了,因为一般人根本是接触不到的。现在的扶桑全国上下只有东京、京都、大阪等十几家豪华度假旅馆还保留这种宴席的制作方法,而且吃一顿往往就是一百万扶桑币!
也不知道这个貌似厨师的岸本老爷子是什么来路,居然能把一道女体盛塞在面包车里运到这山间的别墅,而且少女身上的各道菜肴都还冒着热气,真是神了!
传说女体盛的处女们在“上桌”前需要经过严格的特殊训练,训练方法是在裸身上六个点各放置一枚鸡蛋,要求在静躺四个小时后,鸡蛋仍在原位不动。为了锻链少女坚韧不拔的毅力,在静躺过程中,还会有人不时地往身上洒凉水。其间只要有一枚鸡蛋从身上滑落,计时器立即转到零,训练重新从头开始!
这简直就是比做我的模特儿难度还要大上十倍的一个职业!
扶桑历史上对于这道极其特别和迎合男权主义大餐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迷箸。而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看着餐桌上这个娇嫩欲滴的少女,我真是不知道筷子该往哪儿下手啊!
岸本老爷子和那个跟班的年轻人,在放下餐车和盛酒瓶的篮子之后,就鞠躬退了出去。筱田组长大概是看出来我碍于面子,自己先抽出了少女发髻里的一双鎏金的象牙筷,夹了少女胸脯上的一块鲑鱼寿司说:“来来来,这可是扶桑一道名菜,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大家都不是饿了吗?动筷,动筷。”
大叔说完,两个柴崎也率先扯出了筷子,动手大快朵颐了起来。我身边那法国妞自然不甘示弱,只是她好像不会用筷子,竟然拿一根筷子戳住一块寿司直接放进了嘴里去。
我正看得暗自心里发笑,建次拉过盛满了小酒瓶的篮子,拿出里面的酒瓶分给了我们大家。我一摸瓶子还是温的,朝瓶口嗅了嗅,知道这是扶桑传统的清酒,只是先轻轻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把小酒瓶先放在了自己面前。
“我,不会喝酒的……”建次正要递一瓶给雅子,雅子是真的没怎么碰过酒,这个我知道,她自己吞吞吐吐推拖着说。
建次依旧保持着他阳光的笑容:“嫂夫人,这个酒是清酒,淡得要命,你是扶桑人不可能不知道吧?而且就算喝醉了,还有金君照顾你,怕什么呢?”
“我跟金没有什么,你搞错了啦!”雅子被建次说得一脸尴尬,扶了扶黑框眼镜,好像小猫偷鱼一样以超快的速度接过了建次手里的瓶子。
清酒的确没什么刺激的味道,特别是温的时候,比饮料还好喝,用来中和日本料理里的腥味最好用。一般人扶桑人吃海鲜的时候都要喝这个。雅子用舌尖试了试,大概试出了真的是清酒,眨了眨眼睛抿了一小口。
筱田组长看着我们俩一脸暧昧,一边嚼着生鱼片一边说:“金君,我这人脾气怪,刚才有些冒犯你别在意啊,来,吃,吃!”
我暗想我就算在意也没用,就索性开吃,可是看着眼前皮肤滑得跟牛奶一样的小裸女,心里怎么还是觉得别扭。我又不喜欢吃寿司,勉强吃了几块吃不下去,只好动手去起小姑娘稀疏的丛林间偶露峥嵘的鲍鱼片……
邪恶啊……
我特意用绳师精准的控制力操控着筷子,以免夹鲍鱼的时候扯到小美眉的毛毛让她吃痛,可是我身边法国妞的作风完全跟我相反,看到小美眉左胸上的寿司都被人夹得差不多了,竟然拿起一根筷子逗弄起美眉粉嫩的蓓蕾来!
我觉得这未免也太不尊重餐车上这位敬业的小姑娘了吧,心里一不爽,用肩膀撞了一下法国妞,把她的筷子撞到了一边。
“jetenvourpourtoujours”法国妞转过一头金发,瞪着我又哼哼出了一句鸟语。
建次听了哈哈大笑:“金君,这位小姐说她永远不会饶恕你,你这下有麻烦啦!”
几个人听了笑作一团,法国妞那恶狠狠的表情明显是装的,看我错愕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整间别墅里早上那紧张怪异的气氛,终于渐渐消弥在眼前这一道别开生面的大餐中。
到底对面是三个大老爷们,吃着吃着又灌了几瓶清酒,我也逐渐和他们聊开了。聊到一半,我把下半月回中国休假,一让我师傅代我去表演的事说了出来,筱田组长一听大为讶异:“喔?明智老师居然还肯出手?那天我说什么也得去看,这可是重头戏了!忠信,你们公司能不能着手出点力,帮明智老师出山宣传一下?”
组长见我听得不明白,接着跟我解释道:“对了,我还没跟你具体介绍。忠信和建次负责的弘田分组,跟你直说吧,就是操控着山口组经济来源的一个分组,我当年就是从这个组里出来的!这次我带忠信和建次跟你见面,就是想让你们亲近一下,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手段。今后你事业上遇到什么阻碍,直接找忠信帮忙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还叫忠信替我开车……我正想到这儿,柴崎忠信把话接了过去:“金君,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弘田传媒愿意试着和这次表演的举办单位取得联系,争取跟他们合作。有我们造势的话,相信全扶桑的人都会知道这次表演是由明智老师替你担纲,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无疑有两个好处,一是表演的效益会大大提高,二来我师傅竟然肯“替”
我担纲,我和文子公司的声望也会一跃而上,而主办单位又怎么可能“拒绝”
和山口组合作呢?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最近似乎经常看走眼,不但没看出文子姐姐内里如此妩媚,也没看出这个脸上的肌肉跟石头一样僵硬的柴崎忠信竟然是弘田传媒的BOSS……
这个世界,好像有点太疯狂了!
我怎么会拒绝忠信的建议?反正他们之前是靠文子找到我的,我就叫忠信直接去问文子姐姐关于主办单位的消息就好了。
我在这儿跟怪大叔和忠信聊天,那边建次和法国妞也用法语聊上了,只剩下雅子一个人握着酒瓶。她好像真的不太适应这道盛宴的吃法,也没见雅子吃什么,就看到她不断地抿着酒喝,一张本来在楼上被吓得惨白的小脸不知不觉间泛红了起来。
我忽然想到口袋里还揣着这幢别墅的钥匙呢,正拎着那根超大的铜锁匙把钥匙扣拿出来,被筱田组长眼尖瞄到了。他忙阻止我说:“金君,我要是想看你表演的话,为什么非得叫人接你来这么老远?其实这间别墅本来就是想送给你当见面礼!你看,楼上绳艺的器械都替你准备好了,你闲的时候就可以来这里……嘿嘿,是不是啊?”
“组长,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怪大叔一句话就把我再次打得无话可说,“我们山口组历来注重发扬国术,而且最看重像你这样的真男子。我想你师傅应该告诉过你,‘艺术’是不分国界的,若是你能以一位中国人的身分将我们大扶桑国的技艺发扬光大的话,那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啊!啊哈哈哈!”
“这只是点小意思,钥匙你自己收着!这座别墅看上去安全性很差,但整座房屋是装有全方位防盗系统的,大门的密码锁只有你这一把电子钥匙能打开,你以后来的时候自己重设密码就是了!”
“是。”
“不过,”组长大叔话锋又是一转:“房子能送你,人却不能送你,这位蜜雪儿小姐是从法国来扶桑发展演艺事业的,今天之所以我能请她来,是因为她也对我们传统艺术非常感兴趣。嘿嘿,反正她也不懂我们说啥,金君,这样的大美女,有了今天这一次,以后你们也可以多多亲近嘛!”
我被组长无所不在的心机深深地震慑了,当即拜服。原来今天从忠信在赤阪大厦路面的那一刻起直到我说出“我拒绝”三个字,全是被筱田组长摆布在股掌之内,要不是建次屡次提醒我,大概我现在已经像个小老鼠一样被玩死了!不愧是扶桑黑道的领头者,一次喝茶都能搞出那么许多迷障和玄虚,我不服也不行啊。
想到我见完右倾的山口组组长之后,紧接着又要去见左翼民主党的议员,我不禁一个头两个大了起来!
这顿饭大概吃了有半个多小时,少女身上的食物虽然被我们扫得差不多了,但她依旧十分敬业躺在餐车上,一动也不动。我不禁心中暗叹,扶桑每一样惊慑世人的国粹背后,谁又知道掩藏了怎样的心酸呢?
正在暗自唏嘘,我左肩膀忽然一沉,转头望去,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脸已经烫得跟发烧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朝我倒了过来。
“呀,后劲来了。金君,你能扛得住吧?”建次也瞥见了瘫软的雅子,笑着问说。
“我没问题。”我一边伸出手把雅子搂住一边答道。
清酒虽然上口、清淡,可是它的后劲比任何一种酒来得都要强,酒气冲头冲得十分厉害。我就见过国内有些喝白酒非常厉害的人喝了清酒最后反而醉了。不明白这个的人往往第一次喝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最后都会很惨。
雅子刚才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只守着个酒瓶在喝,不醉才怪!我见她身子扭得厉害,显然非常难受,也不想在这里再跟大叔闲扯下去,朝三个男人说道:“筱田先生,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能不能……先把雅子送回去……”
大叔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笑道:“喔,当然可以,不过你想酒后开车吗?”
“我没事的……”我自己嘴上说我没事,但实际上酒气已经有一些冲上头了,我竟然忘记我根本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建次大概看出来我有些不妥,站起身跟筱田组长说:“组长,金君来的时候既然是哥哥接的,那么也让我送他一程好了。我并没有喝酒,请你放心吧。”
好小子,真贼!给别人一个一个递酒瓶自己却没喝!
我现在算知道山口组里全是厉害角色,怪大叔和板着脸的忠信自然不用说,建次的EQ和心机也是很少有人能及得上的。
筱田先生自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的理由。于是建次又跟法国妞说了句什么,转身进别墅的卧室换衣服去了。法国妞听了他的话,蓝汪汪的眼珠一转,忽然扔下筷子伸出手掏起了我的口袋。
“你干什么……”我还没说完,法国妞已经摸出了我的手机,皱着眉头在上面按起来。当她好不容易操作完把手机丢给我时,建次也已经换了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出来了。
我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而且已经拨出去一次了。
“建次,你厉害……”
我知道这是建次唆使法国妞干的,叫她问我要电话,她被我捆了之后肯定不会就此干休,以后还要来烦我!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不过碍于建次今天变相救了我一条小命的份上,我也不跟他计较了。扶着雅子跌跌撞撞走出了别墅,后面还传来的怪大叔猥琐的笑声:“金君啊,记得经常来看看你这里的别墅啊!说不定哪天我……
哦,天啊,我也没去听大叔究竟吼得是什么,只知道这一次魔鬼之旅总算结束,而我的雅子也在我的臂弯里不省人事。
我把雅子扶进了车厢,驾驶座上建次的脸依旧带着那种阳光的笑容:“金君,你别怪组长,他这个人就这样。开始我们都很不习惯。”
“谢谢你……”我终于有机会道一声谢了,我知道建次也一直在等着能跟我单独交谈的一刻。
建次一边发动了汽车一边说:“算不上帮你呢,金君,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很投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的胃里也逐渐热了起来,而头则开始发晕,这并不是醉,而是清酒的酒劲就是这样,酒仙喝了也得熬过这一阵。
建次沉默了两秒钟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身上有种东西跟我很像。”
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你又凭什么断定我跟你某方面很像呢?我正想发问,建次回头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我们视线里的别墅,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承载了一种老去的艺术背后的落寞。”
听建次说出这句话,我脑子虽然在清酒的后劲下渐渐有些不清楚,但也浮现出我刚进别墅时怪大叔组长对柴崎兄弟的介绍,说弟弟柴崎建次是扶桑一个什么剑道流派的传人。
建次说得没错。
这个社会每天都无声无息迈动着自己前进的步伐,新人成长,旧人老去,人们生活里的主流文化元素一点点地发生改变。无论人有多么怀旧,那些幕府武士手中冷酷的杀戮艺术终将被热兵器所取代,而以前仅供大名们在庙堂之上欣赏玩味的绳艺,也逐渐出现在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光碟片里。
这究竟是艺术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呢?
建次见我许久不说话,在驾驶位上轻轻讪笑了一声,就像是自嘲一样:“好了金君,我们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你说你下半个月要回中国,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能跟你共同搭乘一样的航班呢?”
我被他问得傻了:“建次,你说……你要去中国吗?我当然欢迎了,可是你们组里的事情怎么办?”
雅子兀自在我的怀里扭动着肩膀,弄得一身黑色的套装都皱了起来。透过后照镜,我依稀可以看见建次脸上带着那种略带自信、又好像对什么都充满赞美和好奇的阳光笑容:“喔,这个金君就不用担心了,近几个月由于米国金融风暴的影响,我们入股的众多公司都在偃旗息鼓的状态,有我哥哥和组里的人负责绰绰有馀。我想筱田组长也不会不同意,毕竟年轻人多长点见识总是好的嘛。”
之后,他突然用古怪而略显生涩的中文跟我来了一句:“你说呢?”
我其实也有心结交他这样的朋友,被他突然冒出的扶桑式中文逗乐了,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三个人结伴去北京!”
“喔,原来嫂……雅子小姐也去啊。那么,大概是什么时候出发呢?”建次问。
我很好奇建次的中文是从那里学的,好像有点不伦不类,到时候一定要给他好好纠正纠正,说道:“我十五号的同学会,大概十三号晚上走,留一天时间在那里准备准备,也好先带你们逛逛。”
“收到。那么机票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到时候金君等我电话就可以了。”
建次说。
得,这回连机票钱也省了,山口组这朋友交得值啊(多日后我才知道,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怪大叔精细设计的戏码而已)!
车里比较气阔,而且近郊的路比较难走,一颠一颠的雅子似乎更难受了。我轻轻抚着她线条完美的背脊,不知不觉,建次也驱车驶入了市区。
“金君想要去哪?”建次问。
我暗想雅子这副德行,我们也不能回公司去吧,就对建次报出了我那破公寓的地址。而这一刻,我的心也忐忑地跳动了起来。
“把雅子带到我家!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某种淫邪的念头从我的右嘴角蠢蠢欲动了起来,但我立刻把它掐灭:“靠,老子靠这种办法把妹的话,把到了也没什么劲!把她扶回去休息休息,晚上送她回家就好了。”
大约下午两点半,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的破公寓楼下停了下来。
“金君,你确定你没事吧?”建次笑得依旧灿烂:“要不要我扶你们上去呢?”
“不用,不用。”我虽然也有点酒意,但不至于上不了楼梯,“谢谢建次君送我,那我等你电话啊!”
“好!再见!”又蹦出一个蹩脚的中文单词,黑色轿车的尾巴一溜烟消失在了社区的拐角。
“这小子……”我摇了摇已经被酒劲攻击得不甚清楚的脑袋,扶着雅子跌跌撞撞走上了楼梯。
这小子,他阳光般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寂寞,也许只有我能明白吧。
好不容易挪到了我家门口,我现在口袋里总共装了三串钥匙,掏出一串试了半天也没打开门,仔细放到眼睛下面一看,原来是摸错了,拿了文子姐姐家的出来。
“要死……我怎么也有点晕啊。”幸亏雅子现在没有意识,我赶忙拿出对的钥匙打开了我公寓的大门。
“呼,到了!”打开门,一阵若有若无的烟味飘了出来。我把雅子先拖进卧室,放倒在我凌乱的床铺上,自己又摸到书桌前点上了一支烟。
躁动的烟气在肺里转了一个来回,我被酒气冲乱的意识终于缓和了下来。
雅子,我的雅子现在正在我的床上耶……
我从懂事开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那么明显作贼的感觉,而且竟然还是在我自己的家里!虽然我现在就算是弄出天大的动静来雅子都不会有反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蹑手蹑脚了起来,掐灭了烟蒂轻轻走回了我的卧室。
我的天鹅,我的公主……此时此刻正在我的破床上扭动着腰肢……
每个人的身体对于酒精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样的,雅子无疑是属于反应比较强烈的人,我想酒劲现在正在她曼妙的身躯里肆无忌惮横行,而我的小可怜也只剩下一些基本的下意识反应能力了。
看到她这么难过,我蹲下身子,抓住她裹着黑色丝袜纤细精致的脚踝,轻轻地帮她把高跟鞋脱了下来……
请续看《绳师》二